孙戈和他的新兵画——兼评中国画《大海的召唤》
                                          乔平

      翻看《新华文摘》杂志，无意中见到孙戈的中国画《大海的召唤》，遂致电道贺。原来这是他参加关东画派中国画人物画北京大展的一幅新作。他说正好，一家杂志约他提供一篇创作体会，就请我来谈谈他和他的画。他说同为军人，我的感觉会近一些。

                     浓郁的军旅情结

     要说也是，我们相识近20年了，上世纪都在海军部队，同是宣传文化口；如今转业都到了地方工作，仍然同在宣传文化战线。我知道孙戈早就画得一手好画。在我的印象里，上世纪八十年代，一幅发表在《美术》杂志、《解放军画报》、《解放军报》的中国画《新兵》，就让他在全军小有名气，那时他在沈阳鲁迅美术学院进修了两年。后来，孙戈调到海军广州基地工作，经过广州美术学院的两次进修学习和南国美术氛围的熏陶，技法日渐成熟，表现更为丰富，创作更加精彩。他创作了一大批军旅画，在军队美术界颇负盛名，独树一帜。其中他关于新兵题材的作品，在他的创作中占有很大的分量。他有着强烈的新兵情结，军队生活中让他至今念念不忘的，就是严格的新兵训练。他说，新兵代表着新的生命、军队的未来；新兵对于军队是新的力量，对于个人是新的开始；新兵是走向社会走向成人的标志，充满着积极向上的冲劲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以及期盼成才的希望。有一点足以可见孙戈的军队感情，那就是直到今天，他还在使用着许多军用品；买裤子挑来挑去还是独钟深蓝色；开口闭口还是“我们基地……”。仍然是军人的太太经常说他“不拿自己当外人”。
    孙戈对我说过，他这辈子中有两件大事，一是画画，二是当兵。画画，从十几岁就喜欢上，画到如今，越来越痴迷；当兵，从20岁开始，到40多岁转业，培养了强烈的军队情结，而且一直用画笔画军人。部队是个大学校，把自己锻炼成为一个能画画的兵。战友们奉献的是汗水、鲜血和生命。作为军队的艺术家，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创作出为兵服务的好作品，来表达对战友们的崇敬之情。  

                 现实主义的创作情怀

    孙戈的作画风格一贯关注人生，关注社会，关注历史，关注人类命运，有非常强的社会责任心和历史责任感。他为人率真直爽，憨厚淳朴，性格开朗，口碑很好。 鲁美众多老师的言传身教为孙戈打下了坚实的造型底子。渗透到骨子里的现实主义，使得孙戈的作品，充满了爱国主义的激情。孙戈认为，人民画家和广大人民追求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都在追求社会和谐进步，使人类向美好的境界发展。在《大海的召唤》这幅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孙戈会把自己所追求的那种厚重、朴实、大气、阳刚的美，鲜明地亮在他的作品中，亮在你的面前。他大胆用水墨为主来写意，以黑、白、灰调子来表现厚重。几十个新兵人物，从身材到形象到表情，神态各异，姿态多样，生动地刻画出穿着崭新军装的年轻男子汉那种朴实、大气、阳刚之美。他通过这幅作品清晰地告诉人们，现实生活中的这些新世纪的新兵，有知识、有个性、有想法、有主见，是不同寻常的一代。
   孙戈这20多年，多次画了新兵题材。为了画好这类作品，孙戈始终坚持走深入生活的创作道路，毫不懈怠，一如既往。 1981年冬天，他从沈阳登上了接兵的列车，同新兵一起重新感受那新奇、兴奋的旅程，写生，拍照，忙的不亦乐乎。接兵部队的首长还专门为他在塔山火车站台上解散队伍，供他为收集素材而拍照。这一年，他创作了国画《新兵》，入选了纪念建军55周年全军美展并获了优秀作品奖。从此，孙戈开始了新兵系列的创作。
    1989年在上川岛，盼望了好几天的新兵终于上岛了。在海军码头，从登陆舰走下了一大群海军新兵，孙戈兴奋地一直跟随队伍到营区，用心去感受、体验那“全新”的感觉，得到的收获是第一次用工笔的形式创作了国画《上岛的新兵》。
    1992年，孙戈随海军基地的接兵军官来到广州的黄埔码头，迎接从大连驶来的运兵船，一批辽宁的新兵在这里中转。孙戈仔细地观察涌上码头的新兵：几天几夜风浪中的颠簸没有减弱他们对军营的新奇和兴致，瞪大眼睛四处张望。新军装显得不太合身，帽子歪了也没有感觉。新兵、新衣、新面孔，新时、新地、新旅程，一切都是新的。孙戈面对那些稚嫩、单纯、活泼可爱的北方新兵，又是拍照又是速写，忙个不停。眼前的情景，让他浮想联翩，20年前的新兵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团职美术创作员，可此时他仍然会为背包、水壶、列队、点名等细节所感动，仍然会在那个队伍中找到自己的影子。那年他创作了国画《新潮》，获得了海军文艺创作优秀作品奖。
    2001年，已经转业到广州书画研究院工作的孙戈为了再画熟悉且情有独钟的新兵题材，又一次跟着广州警备区的送新兵队伍，来到广州火车站。欢快的锣鼓声、南国的醒狮又一次把他带回到难忘的军旅生涯，他深受感染，后来创作出大幅国画作品《大海的召唤》。这一系列反映新兵的作品，见证了20年间一代又一代新兵所处的年代、装具、形象的时代特征，深深打上了时代的烙印。
    在《大海的召唤》中，他能够画出南、北方新兵不同的形象、不同的身材、不同的性格；能够画出新兵神态不一，充满向上、自信、充实、希望和徬徨的表情；能够画出那些还不是真正军人的新兵中有的头发长长、衣冠不整；还能够画出新兵们摆弄着数码相机、打手机、发短信、拎着提琴、穿高级旅游鞋、提新式旅行包，身上还有这样那样的名牌等具有现代青年特色的酷毙了的形象。同是新兵身份，同是崭新军装，同是新兵特有的神情，孙戈善于通过这些熟悉场景中许多细微的变化并且把它表现在作品里，使观众能够真实地看到时代在变，生活在变，人的精神面貌也在变。
    对比《新兵》这幅20年前的作品，那时的新兵提的是旅行袋、网兜，带的是书和笔记本，穿的是大头鞋，一件乐器是笛子，那地上放的画板还有画家自己的影子。这极具时代特色的描写是那个年代生活水平的反映。孙戈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南北差异、新旧不同、今昔对比等等元素，没有对新兵生活深厚的感情、深切的感受、深入的观察和深刻的感悟是难以获得的。

                  创新的表现手法

    《大海的召唤》这幅作品在表现手法上又有创新。这是幅450cm×250cm大画。画大画是一名画家才智、修养、功力、生活积累的综合展示。而在南方多年的生活，又使孙戈吸收了南方画家美、润、巧、灵的长处。所以，孙戈在《大海的召唤》这幅作品中，较之以往的创作，更加注重塑造各式各样、千姿百态的新兵形象，使人物造型十分独特，富有变化而又不失严谨；此外，在这新兵的人物塑造上，孙戈还特别注意个人之间的相互关联性，使这种相互间的关联有机地围绕着主体。这充分显示了孙戈的创新能力和扎实的功力，对创新的理解和运用是十分到位的。
    同时，孙戈在《大海的召唤》创作中，大胆地在构图、画面的整体把握、色彩和笔墨的处理上作了一些探索，花费许多心思，使画面疏密有致，浑然天成，气势宏伟，手法大气，使画面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在构图上，他以行进的队伍为主线，几近平行的前行，首先保证了视觉上的庄重性，而前中部出列整理背包的士兵，把整个行进的队伍又呈现出一定的变化，队列前后的醒狮，不但活泼了画面，而且加深了队列的纵深度。与孙戈以往画的新兵题材不同，在这幅作品中，他强化了醒狮鲜艳、浓烈而又厚重的色彩，与新兵队伍尽量简化得灰黑色调形成对比，既保证了题材的严肃性，又不失生动活泼。用南国舞狮的俊美、灵动和奔放，表现欢送新兵入伍热烈、喜庆的场面和鲜明的南国特色，把人民群众对子弟兵的深厚感情和衷心祝福以及新兵们离开家乡故土的留恋和踏上军旅生涯的兴奋等种种复杂的思想感情烘托得淋漓尽致，具有深刻的艺术感染力。
    今天，孙戈在艺术的道路上不断迈出新步子。已经是国家一级美术师的他在广东人物画创作领域已经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但是，他对艺术的追求和探索仍然孜孜不倦，有时更像一个学生。他说：艺无止境，越往前走越觉得每一点点的提高和进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自己将探寻掌握更多的、能够自由表达思想的、属于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一如既往地走在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上，争取拿出更多的好作品。        

   
      （本文作者系原海军广州基地政治部副主任、现为广州日报社副社长、广州市文联副主席）